遒劲丰润写春秋——与山东省著名青年书法家陈献春对话

文 / 刘强

陈献春身上有一股气象，一分儒雅，一种豪放，他的书法布局，严肃沉稳中透露出一份灵动和思考。献春书法的特点是轻松随意而不造作，那天成的自然在纸面上汩汩地流淌，有些字的章法布局独具匠心而又不露痕迹，巧妙地穿插和变化更显出他的智慧以及对书法的高度领悟和理解。欣赏他的书法作品，我们能够感觉到怀素的连篇气势，启功的简约援括，智永的随意自然的影子。他的作品向传统和现代的两极探索，传统方面他力求在章法上舒朗静谧，笔画上厚实苍茫。现代方面则表现在他对线条和块面对话的理解上。他以冷静、自信、从容不迫的理性把握创作。他追求豪放书法，在豪放中注重整体气势的开张，并在一些小局部巧妙点染，使得雄放中有拙味、趣味。

刘强（山东和谐发展研究中心《和谐山东》杂志社记者以下简称刘）：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建设文化强国，提出“文化自信”和“文化自觉”。这么多年来你创作书法作品，坚持自己的风格，不断完善，不断提升作品的水平，用实际行动诠释着“自信”和“自觉”的含义。不过，在当今书法界，很多作品千篇一律，风格不明显。你怎么看？

陈献春（山东省著名青年书法家、山东和谐发展研究中心和谐书画院执行院长以下简称陈）：我搞了这么多年书法，在艺术创作道路上，我信奉三条原则：

一是“我行我素”，即认准自己的艺术特色，走自己的艺术道路，把自己的风格、性格体现在艺术产品上。不迁就，不勉强，宁可有缺点，不可无特点。二是书法作品要“似与非似”。一个字既要让人认识，又不能写得太白，做到既像这个字，又不像这个字，有一种朦胧美。近代一些书法家以丑为美，以歪曲为美，我认为这样不好。书法是一门艺术，凡是艺术就应该以美为主题，在“我行我素”之间坚持美。“我行我素”首先要体现美，二要体现变化，没有变化的书法作品不是成熟的作品。三是要充分理解作品的意味。还是以《醉翁亭记》为例，要了解欧阳修写《醉翁亭记》的时间、背景、意义，了解作者创作时的心情、环境，在进行创作时，我就是欧阳修，就是作者，而不再是陈献春。我写“教学相长”时，我就是启功。为写字而写字，创作不出好作品。

刘：您的书法扎根于坚实的传统，又与当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，一方面具有儒雅高贵的传统气质，又不乏时代的审美情趣，可以说是“法古不泥古”。请您对自己的书法做一解读。

陈：我喜欢书法的古意，立志“真造古人不到处”，“留心学到古人难”。学习书法时每个人会带入自己的习性、理解和感悟，包括为书法注入个人的人生阅历、文学修养等诸多元素。注入的太多了，就会失去古意，因此临帖是学习书法的人一生都要作的功课。我认为，真正好的艺术应该是雅俗共赏的。书法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也应该融入时代的气息，具有现代人能够接受的审美趣味，做到雅俗共赏。书法博大精深、高深莫测，其根本的出发点又必须体现在平易近人。书法艺术的独特魅力特征，令任何一个门类的艺术很难与此相提并论。书法艺术的创作过程也是一种抒情的过程。人们对书法作品的审美过程也应该是一个综合的，立体的过程，而不应满足于表层的视觉感受，而必须是一种包括文辞内容，文化含量的内在的深层文化信息的全面体验过程。可以说，“文化是书法的核心”，书法就其技法层面，如间架结构、章法布局、笔墨技巧等而言，已在几百年前就走过了它的鼎盛时期，成为高度完善、程式化极强的认知体系；对后来者而言，王羲之、颜真卿等代表人物至今仍使人无法超越——从这个意义上讲，“法”已终结，只剩下“书以载道”了。这个“道”的延续和张扬，就是文化的延续和张扬。书法艺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，今天它与当代文化相互交织，以其自身悠久的传统、丰富的内涵，在纵向、横向上对其他类别的艺术产生着重要的影响。它如同一颗明珠，使中国传统文化散发出魅力与强光。

刘：耳闻您擅长“启功体”，并有“潍坊小启功”之美誉，您对您这种追慕大师的行为是如何看待的？

陈：只有追摹大师，才能认识自己。我认为，大师的作品永远像太阳，昭示着我如何前行。也许现在我还远离大师，找不到开启相约大师的门窗，但在创作中可以捕捉大师的影子。“神采为上，形质次之，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”啊。在现在的书法创作中，多数书法家追求的是形式，忽略了书法精神层面的追求和探访，这样，最后的结果是在浮躁的心态下获得短暂的赞誉，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却波澜不惊地被艺术的精品波浪吞噬了。调整好心态，轻装前行，这样可以学着大师的样子，简单生活，淡然处世，做应该做的事情。作为凡夫俗子，在书法创作中仍可放下荣辱毁誉。世俗的吐沫可以把弱者淹死，却可以把强者托起。删繁就简，返璞归真，作品的准确和简洁，是艺术创作的上品。无论历史，还是现代，艺术家的心，能装得下乾坤日月，能装得下纷纭时代，但艺术家的心永远是孤独和孤单的，它需要友爱的温暖，更需要宁静的沉思。在沉思中和大师的对话，肯定能慰藉孤单的心灵。

我认为，书法家是“想”出来的，不是写出来的。“想”是积累，也是升华，一切的技巧是为心中澎湃的激情服务的。当我们把火热的心贴近生活，贴近时代，用我们的痴情笔墨书写属于时代的作品，我们苦苦追寻的作品的艺术境界和思想境界，离大师就不会很远。

刘：“势”是一幅书法作品的神与魂，陈老师能谈谈您对书法之“势”的理解吗？

陈：蔡邑《九势》有云："势来不可止，势去不可遏"。书法之"势"，乃书法艺术空间的确立、书法视觉效果的升华。通过"势"，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创作时的情绪、修养和品行，是作者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状态在时间上的动态展开。"势"，有点划之势、结体之势、章法之势。书法均"得势而出"，特别是狂草，欹侧取势，以险取胜，字如山立千仞，行如行云流水，通观全篇，笔墨淋漓，气势贯通，洒脱风流，意象高远。

记者感言：献春的笔法，飘若浮云一般，鸾漂凤泊，遒劲丰润，又如游云惊龙，生动至极，栩栩如生。他注重字体的生命力，当把自己的情感注入字墨篇幅之中，整幅作品就充满活力，生机盎然。书法之气乃生机之气，韵乃生灵之韵。献春的书法作品中，张力十足，每个字符都仿佛若有生动的活物，运动着下一个字的静止，静止着其他字符的运动，如自然中没有完全相同的生命一般，他的书法同样没有相同格调的字迹，即使相同一字，依情景之所生，依性情之起伏，依字里行间之所需，依篇幅情感之所用，融入意境，而抛绝世俗。